sardus

重氪青年,25单梅林

旷野和旱地必然欢喜

旷野和干旱之地必然欢喜,沙漠也必快乐,又像玫瑰开花。必开花繁盛,乐上加乐,而且欢呼。


我汪汪大哭

Ashly:

  是蝙all,基本是粮食向,主要人物死亡预警。




韦恩死了,蝙蝠侠还在这座城中。他们都知道他不是他,游戏还在继续。  


这身披风的扮演者有很多。他们,那群罪无可恕的精神病人们,披上那件疯疯癫癫的衣服,扮演那个曾经是所有人的仇敌的角色。  


风吹过哥谭的幻影,鬼火摇曳虚妄的黑暗。哥谭城永远需要一个英雄,需要一盏灯,一个静默又激昂的记号,一个模糊的正义的符号。  


他们都具备部分的素质,但不是他的全部。谜语人扮演蝙蝠侠的那天,蝙蝠侠智慧过人,但是体术差劲,他们玩乐的时候总不能尽兴,生怕把脆弱的瘦蝙蝠打扁了。企鹅人扮演蝙蝠侠的那天,蝙蝠侠财力充沛,权倾朝野,只不过身材矮小,不擅长战斗。猫女扮演蝙蝠侠的那天,蝙蝠侠灵活敏捷,只不过坏人总被偷了东西。对于那只小猫,偷东西可比战斗有趣多了。而小丑扮演的那天,大家都不去接近那个可怕的人,只要不想死。没人想死,死去就不能继续玩下去。  


哥谭城里有太多的疯子,接连地排下去,一人扮演蝙蝠侠一天,能扮演整整一年的份。每个人都有机会,精神病院里的疯子,热衷于游戏。蝙蝠侠可以姓尼格玛,纳皮尔,可以叫贝恩,乔纳森,所有的,任何的,你说的上来的,说不上来的,存在的,还未被创造出来,却即将出现的,都可以披上那套装。  


只是不是韦恩。  


韦恩死了。在开头就说过,在这里再说一次,没别的意思,只是个重复的陈述。  


葬礼在韦恩庄园举行,阿卡姆没人进得去,也没硬闯。好像只要否认事实,蝙蝠侠就会一直在,自在而永在,好像某种固化的事物,成为漫长历史中不会变色的翅膀。  


然而韦恩和所有凡人一样去到了死的荫谷,这是世界上最无聊最普遍的事,因为过于普遍,听起来就像每天晚上吃的不好吃的晚饭,或者燃烧尽了只剩下红油的蜡烛。  


韦恩的死因也缺乏戏剧性,没有什么史诗般的战斗,没有什么历久弥新的事迹。那是一个普通的清晨,韦恩先生起床时感到一阵眩晕,他倒下去,之后再也没有醒来。  


猝死,干巴巴的两个字。  


他是人类,会经历病痛的血肉之躯,会有意外在这躯体上诞生。所有人用尽全力地否认过上千遍,将有死的生命供入神坛,以祈求他的长生,但蝙蝠侠的确是普通人类,他死去就死去,不会再回来。 


哈维用好的一半脸说神的言语,扮演着牧师念圣经,为死去的韦恩献上祷告。  


“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,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,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。从此以后,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。 ” 


但韦恩的墓碑什么都没写。一片空白,连干瘪、枯瘠都装不下的空白,比荒芜还荒芜的空白。石碑上停着一只蚊蝇和一只蚂蚁,没有冠冕。好像是韦恩最后说的话,什么都别留下,我没有功绩,就像尘埃,终归于土。  


他死后的第一天。  


雷霄奥古准备用拉萨路之池恢复哥谭过去的故事,于是他刨开了墓地,打开石棺,寻找韦恩的肉身,不过石棺中空无一物。仿佛预料到了这一天,石棺的主人选择火葬。韦恩的遗愿是不被打搅。  


在他死后的三天。 


稻草人说他在梦里又梦见了一次蝙蝠侠,他不是魔鬼,也不是神,他只是一个凡人——名字叫布鲁斯.韦恩。在那一刻恐惧与敬畏都被消解掉,他又发现,这座普通的城市,既不是索多玛,也不是蛾摩拉,甚至没有被毁掉的资格。一种失望击穿了他,就像恐惧毒气一样蔓延。 


他死后一个星期。  


小丑冲进墓园中,他放了火,在熊熊火焰中,没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死寂中重新复活。只有焚烧,无穷无尽的焚烧,玫瑰色的火焰腾腾地翻飞。  


地狱也应该畏惧哥谭,这里没有磷火和硫磺,但却有笑气和泪水。可是今晚没有,也不需要有。前一秒他还在狂笑,而后一秒他就改头换面,变成了蝙蝠侠的第一个扮演者。 一枚硬币总有两面,就像光就在黑暗里,被一杯生命的杯盏所承载。无论接受或是不接受。他说,这是今夜的一个笑话,历史中的第二次见证是个笑剧,第一个是个悲剧,荒谬还在悲剧前面。 


哈莉在小丑之后来,她说,在笑剧之后,还应有一个不成功的仿制品。她说的时候流了泪,荒谬就从前面走到了后头,那荒谬一直都在,收尾相联,像一个圆,蝙蝠侠是起点,小丑是终点,哈莉在环上跑。每一次哭和笑,都是新的循环往复。


那被烧成废墟的墓地很久才有人来打理,阿尔弗雷德在韦恩死亡的前一年去世,而韦恩的孩子们又各有各的难题。最先来的是红色的罗宾,他来看了一眼,便头也不回地离去,他嘲讽自己,在鸽子和乌鸦之间,他还是去做了鸽子,却又不甘心做的彻底。来的最晚的是最小的一个,也是亲生的那一位,本应继承那身披风的男孩,扔掉了那块黑布。他说:“我不要成为父亲生命的延续。” 


他来的时候墓园里已经开满了鲜花。毒藤女的杰作,虽然她不一定是刻意献给无字墓碑的主人的。她只是不能忍受有哪一片土地不被美丽的鲜花覆盖。 于是那花既不是沙伦的玫瑰,也不是谷中的百合,但它们仍然绮丽地开着。 


墓园是夜翼和芭芭拉打理的,他推着她的轮椅,来到这无人之地。韦恩的墓地很荒凉,这荒凉却荒凉得贴切,不像那座庄园,外壳很美,内在却是无。他们曾经在无里住过,试图把空洞通过关系填补。  


然而那关系破裂了,又留下了新的空洞。韦恩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长久。除了阿卡姆,韦恩根本不想要,却又斩不断的关系。这强力的关系,在他死后都没有改变。  


这是世界上最讽刺的故事。  


“他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。”那红发的女孩说,神情哀伤。“总有一天,我们还会再见到他。”那男孩轻微地叹气。  


“可是他是个无神论者。”  


“我也没说是在天国相见。”  


“你知道我爸爸他每晚都还会点蝙蝠灯。”芭芭拉皱着眉,“即使他那天亲自出席了葬礼。”  


“那盏灯是为了有需要的人亮的,无关于生死。也许,人们只是需要它就在那里。”  


“他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。”芭芭拉发出沉重的叹息,“这盏灯也没有。”  


“现在还不能下定论,还太早了。”  


修整墓园花了三天,芭芭拉和格雷森没有多留,好像这里注定不是久留之地。


他们临走之前看见了卡片,熟悉的字迹,由蒂姆写的留言,然而,然而,我们终究爱他。芭芭拉对着卡片垂泪,然后又添了一句,我们是一家人,就把卡片放在墓碑前固定好。


韦恩死去一年,这座城市已经有了它自己没有发现的改变。  


谜语人用小刀抵住漫画家的脖子,如果忽略充满攻击性的小刀,以及这个猜谜游戏真的会死人的事实,谜语人的神情甚至有一丝天真,他说:“猜猜我不想要哪个如果。”  

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尼格玛先生,但是我将这一页撕去他也不会回来。”漫画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,漫不经心地写写画画。  


“你说的对,如果他回来了,那你现在已经得救。”谜语人看上去好像已经释怀,又好像永远不能释怀。不要去猜测一个精神病人的心理,无论他伪装地如何正常,他仍是个疯子。  


“再猜一个谜语,什么不落在地里死了,仍旧是一粒;若是死了,就结出许多子粒来。”  


“麦子?”  


“不,蝙蝠侠。”  


尽管猜错了,但是漫画家和尼格玛之间相安无事,他们一起喝了杯咖啡,尼格玛就与被打搅的画家辞别,甚至还礼貌地留下一句,“祝您生活愉快。”  


在蝙蝠侠不是韦恩已经很多年。芭芭拉成了女先知,格雷森在新的城市成了标志,蒂姆和康纳搭了伙,红罗宾甚至回过几次家,就连最小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,又披上了那该死的披风。  


阿卡姆许多精神病人陆陆续续地,奇迹般地恢复正常,正如他们奇迹般地,突然地疯狂一般。被宣判了无药可救的人厌倦了这种扮演的游戏,回到另一种无药可救的生活里面来。  


哥谭还是那个哥谭,没了精神病也还有小偷强盗,还有强奸犯诈骗罪,白天的面包车拉着毒品,夜晚的深巷仍旧响起枪响,你在泥潭里,你走不出去。平凡的堕落比起惊天动破的堕落更简单,它正是没有异化过的现实生活,轻轻地经过人的一生。  


疯子有疯子的不幸,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不幸,大家都一样,只不过形式不同。  


最后一位病人小丑出狱那天,大家都来给他接风洗尘,聊一聊最近的近况。尼格玛开了家侦探事务所,专门办理离婚案件,收集出轨的证据。毒藤女去做了园艺师,修修剪剪那些花花草草,偶尔口头警告下踩踏草坪的小孩。奥斯瓦尔德继承了黑帮,做些不正当的生意,也没闹出什么大事,稻草人开了家没有藏着恐惧毒气的心理咨询室,哈莉回去当医生,找了个普通的男朋友,时而去跳跳伞,回忆一下刺激的生活,小丑打算回化工厂,人人都有了着落。  


不记得是谁提议去点一点蝙蝠灯,那时夜色正浓,又喝了酒,大家醉醺醺地,朝着哥谭的至高点爬去。戈登退休之后,就没人再管理这座破旧的灯。大家都把它忘记了,就像忘掉一阵风,一朵云,一个名字和一段历史。  


试着去点了点,却没有亮。拍一拍,又发出奇怪的嘶嘶声,不出名的反派电流人重操旧业给灯通上电,技术工人做了简单的维修,灯还是没亮。  


“可能是真的坏了。”  


说话人有点遗憾,又有点庆幸。所有人可能都有相似的心情,仿佛不愿意它照亮一段所有人盼望着重温的旧事。因为那盏灯链接的黑夜行者是蝙蝠侠,他们不愿面对他,也不愿面对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。


又修了一会儿,灯还是没有亮,也许它永远不会亮了,就像历史永远不会回来。众人即将离去。  


砰地一下,灯亮了。金黄色,像不甚坠入深渊的太阳,投影出巨大的蝙蝠的幻象,翩翩地飞入黑中。  


小丑又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,好像一切都回来了。那些疯狂的,激昂的,爆炸的,杀戮的过往如同潮水般涌来,远处的阿卡姆森严地流泪,他们曾经被一次又一次关进那里,一次又一次地大逃亡。那重复的故事,重复了很多遍以后,竟然有了仪式感。  


他们讲起了过往,过往便向风暴中的大概喷薄而出,罪的狂浪在哥谭掀起飓风,在灾难中前行的蝙蝠侠披着一身黑色,迎着痛与死疾驰而来,他的身影就像活的神像,带着极端愤怒的慈悲具象化的身姿。  


小丑不需要细数他的罪行,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恶,乔纳森谈起他的恐惧毒气,就足够下地狱,急冻人说了个冰天雪地的故事,白茫茫的大地不仅干净,还能埋藏尸骨。不用再一一举例,如果你想看罪,请到这里来,如果你想看罚,请到这里来。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要,仍到这里来,到这个寓言里的环形废墟里来。


每个人都是罪人,全都该死,可是死的偏偏只有韦恩,不该死的人死去。在有神像的时候,人千辛万苦地砸碎神像,没有神像的时候,站在那荒芜的废物里,又在渴望神像。  


那冲动的破坏欲,让他们想要毁坏一切。但神像神像真正倒下来的时候,他们却又都死去了,虽然没有肉体上的死亡,精神却经历了一次死。 这时,他们再度明白一个他们已经明白了很久的事实。在这痛苦的耶利哥城,所有人都在等那位撒玛利亚人。 


“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蝙蝠侠了。”  


有谁发出了呢喃,声音颤抖着,仿佛是要哭了。  


“天亮了,该醒了。”  


又有谁在说话。  


“是啊,走吧,走吧。”  


他们决定了要走,就要熄了灯,回到暗处,那盏极难点燃的灯,熄灭起来却很容易,轻轻一按,金色的光就从世界里猝然消失。它不是逐渐暗下去或逐渐变得明亮,而是从无生有,又从有生无。  


就在向下的阶梯上,他们偶遇了向上的人。  


“请问,刚刚蝙蝠灯是亮了吗?我家就住在灯塔的下面,一抬头就能看见蝙蝠灯。”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,很年轻,年轻到应该从未见过韦恩其人,年轻到不知道蝙蝠侠的死讯,也未曾经历过漫长的黑夜,却等不到死里复活。


“是的,不过现在又熄灭了。”  


“我一直渴求蝙蝠灯再亮,这样蝙蝠侠就可以帮我解决问题。”女孩说,“不过那只是个传说吧,我真傻。”  


他们沉默了,然后又看向女孩,“我想他会来的。”是纳皮尔最先发言,“他会来帮你,只要你说出你的困难。如果你还有问题,就再来点这盏灯。”  


女孩半信半疑地把蝙蝠灯点亮,经过他们一番折腾,这盏旧灯倒是轻而易举地亮了。  


“我希望坐一次热气球。”女孩说话的时候掩饰不住兴奋,虽然说着蝙蝠侠只是个传说,但期待的表情却是认真的。  


“那很简单。”风筝人说,“蝙蝠侠一定会满足你,大家都热爱飞翔的感觉。我就喜欢风筝,你介意你的热气球是风筝的样子吗?”  


“不介意,什么样子都好。我只是想要热气球。”女孩回答。  


“蝙蝠侠听见了你的声音,你会有一个的,或许就在明天。”风筝人快乐地说。  


“真的吗?”女孩半信不疑。  


“当然是真的。你永远可以相信蝙蝠侠。明天,你就到这里来取吧,来蝙蝠灯旁边,点亮这盏灯。”风筝人情绪越来越激昂。


“我会来的。”女孩笑着挥手,算是同他们道别。像和每个普通人道别一般,那么平常,谁都没有被认出来,被喊出名字,罪人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地站在天台上,守着一盏灯,灯又照亮了路。 


爱德华笑起来,没人问他,他自言自语地回答起来,“我在笑麦子的事。”  


“蝙蝠侠退不了休了,我们也是。”小丑继续说着奇怪的疯言疯语般的怪话,但没人嘲笑他,好像认可了他说的对一般,蝙蝠灯又闪了闪光。  


“我可不想再被卷入这破事里。”有反对的声音。  


“如果你不想,你就不该同意来这里,来点这盏灯。但你还是来了,结果就不言而喻了。”  


哥谭城又有蝙蝠侠了,不是韦恩,他们是哥谭城亲手抛下的稗子。


 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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